璀璨的水晶燈下，原本就英俊的臉被襯得越發立體，程錦抿著薄唇，長睫微垂，黑壓壓的在眼下打下一小片陰影。

然後，顧朝陽就看到男人擡起頭，好看的眉頭微微蹙著，粉潤的唇瓣裏吐出三個字，程錦問她，“疼不疼？”。

本來不疼的，可你這麽問，就有點疼。

一直坐在對面的周少臣，冷眼註視著這一切，心中五味陳雜。

半晌，他終於還是忍不住，開了口，“程先生……也認識朝陽？”

“疼就別穿著了，這樣會舒服一點。”程錦從左胸處的口袋裏抽出方巾，平鋪在地毯上，將顧朝陽的腳放在了方巾上，這一系列的動作，他做得小心翼翼，手裏像是捧著一件珍寶。

直到做完手上的事情，程錦才起身。他轉身坐在顧朝陽手邊的沙發扶手上，手臂自然的搭上靠背。這樣看起來，就像他把顧朝陽圈在自己的領地裏面。

看著面前女人柔軟的發頂，程錦唇角牽笑，這才擡起頭看向周少臣，禮貌應道，“周總。”

這是程錦第二次見到周少臣，上一次是在紅樽酒樓。可僅有的兩次，他都在這個男人眼中看到了一樣的眼神。

周少臣看著顧朝陽的眼神裏，有著再明顯不過的占有欲，男人對女人的占有欲。

這個男人剛才問他什麽？

問他，和顧朝陽也認識？

這個問題，讓程錦有種優越感，他很想得意的說一句，“何止是認識”。但程錦也知道，對顧朝陽來說，這個周少臣是個極為特別的存在。

優越感裏，忽然又摻雜了一點點酸。既然不能在語言上壓倒敵人，那就只能靠行動了……

程錦十分自然的攬上顧朝陽的肩頭，觸手的肌膚滑膩，他強忍著一哆嗦，端上了公式化的笑，“今晚，謝謝周總幫我照顧朝陽。如果沒有什麽事，我就先帶她回去了。”

一舉一動，十分刻意的彰顯了所屬權，像是小孩子拿著自己心愛的玩具，一定要說：這是我的。

他這樣幼稚的舉動落在顧朝陽的眼裏，讓她覺得有點莫名的好笑，唇角便也不自覺的彎了彎。

如果說搭在顧朝陽肩頭的手看著礙眼，而眼下，顧朝陽這淺淺的一笑，周少臣看在眼裏，心中已經暗淡到了極致。他頓了頓，“程先生客氣了，照顧朝陽，是我應該做的。”

你他媽應該做的個屁！

程錦壓著心頭的一股邪火，禮貌的沖周少臣點點頭，“那謝謝了。”

說是謝謝，眼中卻是一點感激的意思也沒有。

他攬著顧朝陽的肩頭，微微帶她起身。卻又在顧朝陽正要站起來的瞬間，微微俯身，一手穿過她的腿彎，直接將人橫抱了起來。

顧朝陽一聲驚呼，手臂自動圈上了程錦的脖子。

“回家！”程錦說得擲地有聲，有種瞬間揚眉吐氣的感覺。

顧朝陽感覺到腿上被輕輕的捏了一下。她擡頭，對上程錦含著笑意的眼睛。

男人微微勾了勾唇，然後伏在她耳邊，低低說了句：“待會兒再和你算賬。”

——

顧朝陽以為程錦真的要帶她回家，可直到進了電梯，看著一層一層往上跳的數字，她才意識到，這哪裏是回家。

“不是要回家嗎？”顧朝陽掙紮著從程錦身上跳下來，赤腳踩在地毯上。酒店的地毯其實又厚又軟，踩在上面一點都不涼，還軟軟的。

“你想連夜上頭條？”程錦垂眸看了她一眼。

也是，這樣被他抱出去，可不就是連夜上頭條的節奏。

“抱都抱了，你才說這個？”顧朝陽和他拉開一點距離，故意嘴硬。

“你當這是什麽晚宴，什麽人都能進來？”程錦靠在電梯裏，上上下下打量著面前的女人，她剪了頭發，化了漂亮的妝，還穿得這麽招搖……看著圓潤的肩頭和後背一大片白皙的肌膚，程錦覺得手上一熱，莫名就想到了他剛才攬著她的肩頭。

手感真他媽好！

顧朝顏顯然並沒有意識到程錦心裏的這些彎彎繞，“你怎麽突然就來了呢？”

“我怎麽就不能來了？！”

這明顯是氣話。

顧朝陽原本笑盈盈的臉忽然一冷，“幾天沒見，你這是一見面就是要吵架的意思？”

“我……”程錦看著顧朝陽冷下來的臉，本來也沒有真的生氣。兩個人好不容易見了面，實在不應該把時間浪費在無謂的爭執上。

顧朝陽看著程錦有點後悔，又有點小委屈的表情，“噗嗤”笑出了聲，“逗你的，傻不傻……”

艹！

程錦看著面前的小女人，直接一把將人撈在懷裏，“我傻？顧朝陽！你給我嚴肅一點！”

細白的手連忙捂上嘴巴，顧朝陽忍著笑，眉眼彎彎，肩膀一抖一抖的。

“還笑！”程錦裝出兇巴巴的樣子，“有人都跟你表白了，你還在這裏笑！你是不是當我這個男朋友是死的！”

？

誰表白了？

“就剛才那個。”程錦一點兒不想提起那個名字，“人家都說了，女為悅己者容。”

這就是表白了？

顧朝陽略微想了一下，“那這應該是我收到過最隱晦的表白了。”

“你……”

這個女人，今晚還來勁了不是？！

“你吃醋啦？”顧朝陽像只得意的小狐貍，探著頭問道，“少臣他人其實不錯。”

少臣？

程錦晲了她一眼，“我上回就看他不爽了，要不是我當時腿腳不方便，我就上去找他理論了！”

顧朝陽忍著笑，看著面前幾乎要炸毛的人，馬上攬上他的腰，“哪有‘悅己者’，我就只喜歡你一個。”

程錦原本要說得話，統統被卡在了喉嚨裏。

面前的女人眉梢眼角含者勾人的笑，眸中似有星光。她說，“我就只喜歡你一個”。

媽的，不忍了！

也忍不住了……

“叮——”

電梯停在了68層，門被打開的一瞬間，程錦再度將懷裏的人橫著抱了起來。腳下的步子邁得很大，沒幾步就走到了房間的門前。

顧朝陽雙腳剛一著地，就聽見了很輕的一聲刷卡聲，房門一開一關，廊燈應聲而亮。不過短短幾秒鐘，她就被程錦抵在了門板上。

男人的眸子裏翻滾著暗湧，氣息也開始變得不穩。

顧朝陽細白的手臂再度勾上面前人的脖子，她看著程錦，癡癡得笑著，“你還要不要和我算賬？”

她軟著嗓子說話，像個勾人的狐貍精。

“這是你自找的。”程錦低咒了一聲，低頭含住了嫣紅的唇。

這個吻，來得熱情又熾烈。仿佛是兩條失了水的魚，找到了彼此救命的水源，拼命的想要汲取更多。

顧朝陽只覺得灼人的氣息撲面而來，看似溫軟的唇緊緊壓迫著，舔舐廝磨，身後炙熱的觸感沿著尾椎骨一路上移，在光潔的後背輾轉流連。

她被程錦帶著一路走到了床邊，男人終於滿足的放開了她的唇，抵著她的額頭，聲音暗啞：“喝酒了？”

“一點點。”顧朝陽知道自己的酒量差，今晚只喝了小半杯，她這會兒很清醒，清醒裏還摻雜著些小小的興奮。

“程錦。”她攬著男人的脖子，被吻過後的紅唇微微腫著，“我知道，是你。”

因為知道是你，所以，我才願意。

這句話，像是吹響了最後的進攻號角。

天旋地轉之間，顧朝陽就倒在了床上，程錦撐在她的身上，發燙的大手摸上禮服身側的拉鏈……

程錦已經不記得，這一天，他等了多久。也分不清，是從什麽時候開始，對顧朝陽存了不一樣的心思。

是那年後花園裏，那張顧盼生輝的笑臉，俏生生的笑他，“羞不羞！”，告訴他“誰要是欺負你，你就要狠狠的欺負回去”；還是那年祖母的葬禮，那個有點傷心的背影，卻還是很堅定的說著，“每一個人都有自己想做的事情，我們應該為此而更勇敢一點”……

程錦覺得，顧朝陽就真的像是太陽一樣，照亮了他生命裏每一個晦暗的時刻。

而此時此刻，他終於，完完整整的擁有了他的小太陽。

身下傳來撕裂般疼痛的那一剎那，顧朝陽忍不住哼出了聲。她有點想哭，卻又覺得丟人，想喊停，卻又說不出口，只喃喃喊著他的名字：“程錦……”

程錦額上的汗水滴在顧朝陽的臉頰上，他細細的吻著她的眼睛，聲線溫柔，“乖，忍一忍，一下下就好了。”

然後，真的就……

一下下……

就好了……

十分鐘後，顧朝陽側身躺在床上，忍著笑，戳了戳程錦的胸口，“我以前聽方舒說，你們男生……恩，第一次，秒是很正常的……”

“……”

這不是正不正常的問題！

顧朝陽又戳了戳程錦的胸口，“你真的是第一次啊？”

“……”

這個問題能不回答嗎？

程錦一把抓住了在他胸口興風作浪的小手，唇角勾了勾，扯出一個有點壞壞的笑，“那方舒有沒有告訴你，男人第二次會怎麽樣？”

顧朝陽還沒來得及思考，所有的思緒就被盡數吞沒。

不知過了多久，顧朝陽只覺得一片空白的大腦中，突得燃起漫天煙火，一朵一朵在她耳邊炸響，迷迷糊糊的意識裏，她用盡全部力氣，咬牙切齒，卻最終軟綿綿的，帶著哭腔說了一句：程錦，你這個混蛋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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